她一直相信她和爷爷前生有某种宿怨。
她出生的消息传到爷爷耳朵时,爷爷先是一声沉闷的叹息:“唉,是个死丫头!”然后背着双手去了后街,三天后才回来。
“死丫头”的绰号像胎记一样伴了她一生。
在她一岁半时,母亲生了一个男孩。爷爷乐得不成样子,用掉了两颗门牙的嘴巴大声地说他看见老宅的整个屋顶都给映红了!真是满堂红啊!
弟弟就有了个响当当的绰号“满堂红”。
据说“满堂红”过周岁的时候,爷爷请了一村子人前来喝喜酒,宴席吃到月亮升上来时还没结束。
“满堂红”成了爷爷的心头肉。
奶奶去世早,爷爷是家里的总掌柜,家里家外的大权全都掌控在他一人手里,每月支出多少钱、每顿饭要下多少米,都必须由他决定。缺粮短顿的日子,爷爷下令母亲做两种馒头,一种白,一种黑,装在不同的两个竹笼里,高高地悬挂在他炕头的挂钩上。炕边靠着一根竹拐,弟弟哭了,他就用竹拐戳个白面馒头给弟弟吃。她有时也会跟上来要馒头,爷爷也会戳一个给她,但不是白的,而是来自另外一个笼子的黑面馒头。弟弟手持雪白的馒头在小伙伴中间炫耀,她握着黑馒头依在门框上偷偷咽着,以免被伙伴们看见笑话。
弟弟7岁时,她8岁,都到了上学年龄。开学那天,爷爷